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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声一声接着一声,接连不断在耳边炸裂开来,狂风暴雨如约而至。
是妖,便逃不开每五百年一次的天劫。
颜璃身上的白衣瞬间被雨水淋透,紧紧地裹在身上,闪电在空中张牙舞爪,似是魔鬼的利爪,要将她撕个粉碎。
她避无可避,只能拿着剑硬生生的挡住那一道惊雷。
顺着惊雷而下的是一面镜子。
“今日是颜璃的天劫,帝君不去看看吗?”
漫若虽是这么说,身体却靠在沧溟的身上未曾动半分。
“天劫而已,她修炼了千年,不会要她的命。”
沧溟望着漫若的眼神里,藏着柔情蜜意。
“她害你吃了这些苦,死一万次都不够,又何况是区区天劫。”
说着他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。
“这是我从她身上取出来的灵骨,你配在身上,有助你修炼。”
沧溟笑着拥住漫若的身体,“如今你好了,明日我便拟一份和离书,漫若,你可想成为我的妻?”
原来灵骨不是非取不可的,那不过是沧溟用来讨好漫若的一个物件而已。
黑暗的天,衬着黑暗的地,四处皆是混沌的黑。
颜璃拄着短剑,半撑在地上。
雷声在天际低低的嘶吼,一切还没有结束。
她撑不了多久了……
“你为何将紫金宝坠留在棫阳殿!”
颜璃循着那声音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人,许是他来的太急,金边白靴竟沾上了土。
“沧溟帝君为何会来?”
她拄着短剑狼狈的站起来,“玄冥帝君是来看我的笑话?还是已经等不及要将和离书给我了?”
沧溟面目严肃。
“快将紫金宝坠带上,它能助你躲过天劫!”
不必了,真的不必了。
一道闪电狠劈下来。
呕……
一口鲜血涌出,颜璃几乎维持不住人形,身影在原身与人形之间虚晃。
沧溟双眸徒然睁大,“怎么会这样?”
“没想到吧?”
颜璃擦了掉嘴边的鲜血,冷冷的笑着,“我原不是九尾狐,只不过是一只火狐而已,那尾巴给她,我便一无所有了。”
能入天界的妖除了九尾狐,便没有其它了。
为了能同赤伶上天祝寿,赤伶用法子掩盖她的真身,后来她遇到沧溟便私自练了禁术。
这谎撒了五百年,若不是漫若要她的尾巴,连她自己都要信了。
原是她先骗他的,也怨不得别人。
“你说你喜欢安静,我便藏住满心欢喜,你说红色艳俗,我便穿着一身白,你说九尾狐的尾巴能治漫若的病,我便把尾巴割下来。”
颜璃拄着断剑,看着自己这一身素白的衣裳,笑容寡淡。
“哈!细瞧瞧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。”
雨水顺着发丝,入进眼里,她分不清流出来的是雨水还是泪。
“沧溟帝君,和离书你不用给我,只要我死了,一切便都结束了。”
“你不能死!”
沧溟低吼一声,“只要我想让你活,你便死不了!”
“可惜沧溟帝君神通广大,唯独阻止不了死。”
咔嚓一声,闪电劈下,透白的光亮几乎灼伤了人眼,颜璃的脸在闪电中幽幽暗暗,她盯着沧溟的脸,抬手将断剑直直插入心脏!
颜璃脸上带着决然的恨,“沧溟帝君,愿你我,生生不见!”
“不——!”
沧溟周身的灵力四起,围绕着颜璃转了一圈又一圈,到头来还是未救回她的命。
颜璃的原身孤零零的躺在地上。
不可能的!
她怎么可能会死?
它看起来就像睡着了,只是微微闭着眼,身子也还是软的,它看起来那么正常,唯独,唯独就是少了一条尾巴。
雨水终于停了,沧溟浑身湿透,抱着颜璃的手在不停发抖。
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傻。
就因为爱吗?
所以她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,也愿意将尾巴给他。
清雪宫。
漫若看着归来的沧溟有些不可思议。
“沧溟?”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沧溟眼中无半分神采。
“你在说什么?”
漫若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火狐,疑惑的问,“这是?”
“这是颜璃的原身”
沧溟字字都在颤抖,“她死了,我要了她的尾巴,要了她的血,要了她的灵骨,不顾她的痛,只为了治你的伤。”
他看着漫若的眼,似乎是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。
“你说九尾狐的尾巴能治你的病伤,你说最好用九尾狐的血作为引渡,你说她在血了动了手脚,你现在需要她的灵骨,漫若,她明明是条火狐,而你的伤为何会好?”
“这……”
漫若也没想到她的原身就让会是一只火狐,“许,许是她修炼了千年,对我的伤自然也是有好处的。”
“既然修炼千年的妖都会治好你的伤,为何我不行,难道我还比不上她?漫若,从一开始你就想让她死。”
沧溟想明白一切,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。
“你并不知她原身不是九尾狐,所以断定只没了一条尾巴她不会死的那么快,所以便一点一点的索取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漫若背过身去,努力控制颤抖的身体。
“好,你不承认也罢。”
沧溟不想与她争吵,“带我去看了虚化镜,便一切都知道了。”
漫若骤然转身。
“你为了她,竟然要触犯天法!”
“我不能让颜璃就这么白白死了!”
沧溟双眼赤红,仿佛入了魔一般。
“她为了我受了无尽折磨,触犯天法又如何!”
“你爱上她了?”
沧溟手紧了又紧,轻轻闭上眼,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。
只是心脏疼的厉害。
“哈哈,沧溟你果然爱上她了。”
漫若笑出了眼泪,“你说的对,一切都是我做的,我想让她死,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,可错的不止我一个!”
她嘴角的笑意在嘲讽他的懦弱。
“是你太信我的话,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。”
原来捧着的心,被人踩在地上,竟是这么的疼……
颜璃,你有多疼?
漫若的脸狰狞无比。
“若你愿意相信她一分,颜璃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,陷害她的是我,逼她死的却是你!沧溟逼她死的是你!!”
她说,沧溟,你信不信我?
她说,沧溟,我不愿和你回去。
她说,沧溟,你怕不怕我死?
漫若说的没错,真正的主谋是他。
沧溟大袖一挥,清雪宫的门应风关上,他身姿挺拔站在门外。
伤害颜璃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。
不过……
沧溟抱着颜璃的手紧了又紧,“颜璃,你说生生不见,我便偏要你生生都见得我!
“小姐,你先早一点休息吧,明日就是册封典礼,肯定累的很。”
“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吱呀一声,门被关上,南烟坐在床上,看着窗外漆黑的夜。
祖上是开国将军,皇上给足了面子刚入宫,便要封她为妃,这是前所未有的事。
看起来是她风光无比,可背后的事只有她清楚。
她不过是一颗棋子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
南烟听到声音吓了一跳,立刻转身看去,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站了一个男人。
“你是谁!”
“颜璃。”
与南烟的警戒相反,沧溟一双眼静静的看着她,掩尽无限心事。
南烟不知他为何会来这里,只转过身去冷嗤道,“你找错人了,这里是宫中禁地,你半夜前来被人发现,难免惹来祸患,你快走吧!”
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沧溟便又出现在她面前,南烟的父亲是将军,她虽是女儿身,但武功也不错,这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到她面前来,必定不是等闲之辈。
南烟瞬间拿出藏在腰间的刀,只是轻刀还未出窍,她浑身就动不得了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!”
“我是仙。”
沧溟看着她,抬手摸上她的脸。
南烟的心脏咚咚直跳,想躲却躲不了,“来人!”
“别叫了,他们听不到你的声音,我在这里下结界没人能进的来,颜璃。”
沧溟只觉得叫一声她的名字,心都在跟着颤抖,他那么小心翼翼的摸着她,“颜璃,我想你。”
“你放开我!”
南烟想挣扎却动弹不得,只能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。
“你要不想死,最好现在就滚,要是让皇上发现了,你和我都活不了!”
“我不会死的,我更不会让你死。”
面前这具身体他已经想了很久,他高高在上的沧溟帝君又怎么样?还是阻止不了轮回,一百年?还是二百年?沧溟记不清了。
无妨,他的颜璃依旧站在他面前。
“唔……”
不知何时解除了桎梏,沧溟的唇就这样吻住她,不行!不能这样!
鲜血流了下来。
那把轻刀扎在了沧溟的肩上,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痛一样一动未动,只拼命汲取着面前人的甘甜。
想,疯狂的想!
沧溟好像要把这百年的想念都倾泻出来。
退了她的衣,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,还带着原来的味道,任由南烟如何挣扎也逃不过他的手。
这男人真的死不了,南烟心里一横,若是让皇上发现,他们一家老小都得死无葬身之地,还不如她现在一了百了!
“别……”
沧溟大手握住她拔出刀的手,微微用力那刀子瞬时飞了出去,可他身下的动作停也未停。
“啊……”
南烟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背。
太阳升起,一夜颠鸾倒凤,昨夜莫名闯进来的男人早以不知去处,甚至所有狼藉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。
南烟倚在床上,竟一时之间不知道今夕何夕。
“小姐!”
香菱急促的敲着门,“小姐,皇上来了!”